第9章 前塵憶夢心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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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大娘正處於深度的驚愕中。
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把眼前這個風情萬種的艷麗女子，與昔日那個嬌俏可愛卻樸實單純的連袖丫頭聯系在一起。
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齊連袖，是個比自己的女兒寧蘭蘭還要大三歲的小姑娘，看上去性子很內向，也不喜歡說話，走路總是低著頭，也不和其他同齡人來往，與自小就性子活潑的寧蘭蘭更是玩不到一起。
但如今，風華正茂的連袖一身紅裙，一改往日面貌，整個人都變得光彩奪目，要不是因為面容之間依稀有以前的樣子，寧大娘都認不出她！
本來疑惑於連袖的改變，可是看著比起以前懦弱的小女孩、現在明顯更加自信美麗的連袖，寧大娘不是沒有讚嘆的，但是這種讚嘆，幾乎立刻就隨著在對連袖衣著的打量後消失了。
這紅裙雖華麗，卻是過於暴露了，即便是在風氣開放的大唐，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穿成這樣出來也未免過於……
寧大娘看著連袖的衣著，微微皺起眉頭，剛要跟她提幾句，就突然被另外的白衣女子攔住，卻聽那白衣女子客客氣氣的道出自己名字。
寧大娘對素昂這個名字並不熟悉，也可以肯定自己並不認識眼前的女子，但是這女子隨即提起的“阿裏曼真神”，卻讓她出現了一絲熟悉感。
這不就是最近兩個月，女兒蘭蘭時常會提起的名字？
“蘭蘭，這兩位是……？”
對於母親的詢問，寧蘭蘭並不為難，高高興興的拉著素昂和連袖的手向寧大娘介紹道：“娘，這是女兒的朋友，連袖姐姐您認識的，這一位是素昂姐姐！”
寧大娘看寧蘭蘭臉上略帶興奮，心中疑惑，不過面上卻還是客客氣氣的請連袖和那位自稱為紅衣教徒的素昂坐下，又添了茶水道：“小地方，沒什麽好東西，請先將就著用吧。蘭蘭也真是的，怎麽帶朋友回來也不提前與娘知會一聲，弄得娘也沒準備什麽好東西！”
“伯母不必客氣，不請自來，是素昂突兀了，希望沒有驚擾了您才好。”
素昂坐在茶桌旁，還是端著溫柔親切的笑，話語之間很是客氣，這份禮貌和氣度不禁讓寧大娘對她生出幾分好感。
“是啊大娘，您就不要客氣了，素昂姐姐您是第一次見，但是連袖可是您看著長大的，我與蘭蘭也是好姐妹，大娘您就是我半個娘親……”一旁的連袖幹脆站起身，伸手挽住了寧大娘的胳膊討好的笑笑。
寧蘭蘭在旁也笑著拍手附和道：“可不是，我看娘親您跟連袖姐姐就很有緣分，幹脆收了當幹女兒與我作伴也好吶。”
“你們這兩個丫頭……”寧大娘搖頭笑笑，嗔了女兒一眼道：“我倒是想有一個連袖這樣的女兒，你這個淘氣鬼平時可是讓我夠不省心的。”
再看看正挽著自己胳膊撒嬌的連袖，倒是真的起了幾分慈母的心腸，對其因衣著而起的不滿也去了幾分。
“娘親你真是偏心，連袖姐姐固然好，但是我怎麽就成了淘氣鬼啦！”寧蘭蘭嘟著嘴不依道，眼裏卻並沒有憤懣之色，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
十三四歲的少女嘟著嘴，嘴邊卻掛著快樂的笑容對著母親撒嬌，惹得旁邊稍大一些的紅衣少女捂住嘴偷笑，而一臉無奈的慈母，看著兩個打鬧的少女眼中充滿了寵溺。
真是一幅美好的畫……
如果沒有周圍這些骯臟的臭男人，就更完美了……
素昂含笑坐在桌旁，姿態仍舊優雅而美麗，靜靜的看著寧蘭蘭母女二人和連袖的親昵互動，心裏卻暗自打量周圍，將茶館旁的情形盡皆收入眼底。
在註意到周圍男人或明或暗的放在她和連袖身上的目光後，她眸光一冷，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起來，只覺得胃裏泛起一陣陣的惡心，有些抑制不住心裏的殺氣。
這些該被阿裏曼聖火凈化的邪惡存在……
“唔……”
正在端著壺幫毛毛續水的渺突然感到周身一股突兀的冷意，手一抖壺裏的水就漾了出來，很快朝著毛毛那邊流過去，惹得毛毛下意識驚叫出聲。
渺很快反應過來，趕緊拿著桌布把毛毛那邊桌面的水漬擦幹凈，充滿抱歉的道：“毛毛，對不起啊，我剛才楞神了……”
“呀，我沒事我沒事……”
毛毛趕緊搖搖頭安慰渺，他的坐位離桌子有一點距離，所以水都流到地上去了，衣服並沒有被沾到。
“阿渺，你怎麽了？”莫雨歪歪頭問道。
“沒事，就是突然覺得有點冷……”
渺支支吾吾的回答著，眼睛卻偷偷的瞄了瞄四周，旅客們都在喝茶聊天，攤子的竈旁是寧大娘在跟那三個女人說話，都很平靜的樣子，心裏不禁猶疑。
剛才那種陰冷感，分明便是殺氣……
一無所獲，渺沒有什麽頭緒，便壓下了心裏的疑惑，三兩下擦幹凈了桌面，重新在小白身邊坐了下來。
那邊剛剛穩住情緒的素昂卻註意到了角落裏的四個孩子，尤其是那個小女孩……
膚如凝脂，螓首娥眉，體貌嫻麗，舉手之間氣質天成。雖穿著粗布的碎花衣裙，烏發也隨意用布條綁在腦後，但是仍不難猜想其長大後會是怎樣的風華絕代。
最重要的是，此女根骨絕佳驚艷，絕對是習武的上等人選。
若是讓阿薩辛大人見著了，也必定心生歡喜……
————————————————————————————————
晚上，渺一行四人留宿在驛站，得虧寧大娘照顧準備了舒適的房間，還燒了熱水讓他們洗澡，而不是像以往那些人看他們是小孩子便隨意用雜物房打發了。
但是由於今晚留宿在驛站的人頗多，房間有些不夠用了，便只能讓莫雨、毛毛和小白三個男孩子跟寧大娘的丈夫——驛站的驛丞擠在一間。
驛丞是個相貌樸實卻和藹可親的中年人，為了讓三個孩子住的舒服些，自己還主動打地鋪把床留給了他們三個，這讓毛毛很是過意不去，心裏還有些感動。
而渺則是被寧大娘安排著，與寧蘭蘭一起隨自己睡，把單獨的一間房留給素昂，但是卻被素昂提議，讓渺跟她一起睡，也好讓寧大娘與蘭蘭母女說些體己話。寧大娘開始還有些猶豫，畢竟考慮到素昂與渺並不認識，卻在素昂溫和的勸說中漸漸動搖，加上渺自己同意了，她也確實有話想跟蘭蘭說，便點頭應允了。
天色漸晚，渺放好換洗的衣服便鉆進了客房布簾後的木桶裏。水並不燙，帶著很舒適的溫度，讓勞累了一天的四肢都得到了放松。
渺伸出手撥了一下水面，帶起幾絲水花，右手微微用力，幾顆小水珠便輕松地脫離水面緩慢的漂浮在她手的周圍，與此同時她胸前掛著的圓形玉璧有些微微發燙，上面的玄鳥玉紋更是像活了一樣。
她放下右手，在水中拿起胸前掛著的玉璧，直勾勾的看著上面的玄鳥，面無表情，心裏卻愈發感到奇怪。
據王婆婆說，這是村長在水中救起她時，她脖子上掛著的東西，也因為這玉璧上的鳥紋圖案看上去跟她身上的紋身很像，所以見過她紋身和這玉璧的人，幾乎沒有人懷疑這玉璧並不是她的東西。
沒錯，固然玉璧上的玄鳥和渺身上的玄鳥紋身幾乎一模一樣，但這東西確實不是她的。
雖然不是她的東西，但是她卻感到很熟悉。
因為在她來到大唐以前，她曾有一塊父親贈與的、自出生起便被她帶在身上的圓形玉璧，一塊與這鳥紋玉璧除去主要圖案以外一模一樣的玉璧。
她的玉璧之上是蛇紋，象征著上古伏羲氏與女媧氏的人首蛇身。
而這塊鳥紋玉璧上的玄鳥，三足而立，有些像神話裏的三足金烏，又有些像傳說中“降而生商”的神鳥。
渺的母親姓子，據說是商朝遺民，身上自出生便會出現玄鳥紋身，而她隨母，從小右臂上也有一只玄鳥紋身。
這鳥紋玉璧與身上的紋身這般相像，說不定便是母親的東西？
可是為何母親從未提過……
渺微微皺起眉頭，越發覺得自從她來到大唐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有些不對勁，而這其中最不對勁的，就是她自己。
為何隨身攜帶的蛇紋玉璧，成了從未見過的鳥紋玉璧……
為何本來無法動用的陰陽術，卻在一次內力紊亂後變得漸漸可以控制……
而這內力的感覺，與自己以前的也頗不一樣。
渺擡起右手，默默運起內力，過了一會兒，看著沒有一絲變化的右手臂，嘆了口氣，慢慢將手臂放下。
果然沒有了……
本來，在她右臂的玄鳥紋身之下，有父親留下的血緣咒印，平時咒印不顯，一用內力催發咒印，咒印就會慢慢顯形。通過這個咒印，父親就可以及時知道她的所在。
但是來到大唐後，這個以血緣為紐帶的咒印卻在漸漸變淡，直到半個月前，已經完全從渺的右臂上消失，任她怎麽努力，都無法再讓咒印顯形。
這個事讓她有些慌。
因為她覺得她來到大唐的這件事，有什麽地方，她又猜錯了。
比如，她現在使用的身體，似乎不是她本來的身體……
所以父親留下的血緣咒印在漸漸變淡。
所以她可以輕松的控制住內力的流轉。
但是為何這身體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甚至身體素質也大體相同？
還有身上的紋身……
……這身體的原主人去哪了？為何會有這塊鳥紋玉璧……
渺有些呆楞，不解之處似乎越來越多了。
本以為是跨越了千年的時間來到大唐，卻沒想到只是魂魄附在了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唐朝陌生人身上？
自己原來的身體……難不成還在千年以前？
如果強行讓魂魄離體的話，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阿渺妹妹，可是已經洗好了……？”
簾子外，素昂的詢問聲喚回了渺的思緒，讓她狠狠地甩甩頭，又鉆進水裏憋了好一會，才一下子從水中鉆出來，爬出木桶擦幹身體，開始穿衣服。
心裏卻在後怕不已。
剛才的她差些就走火入魔，魂魄離體這種事，一般人怎麽可能輕易做得到，除非是死去，也只是失去意識的魂魄，根本做不了什麽。
而且，她根本不確定，即便她回去了，那千年前失去魂魄的身體還會不會活著……
渺走出簾子後，看到的就是已經整理好床鋪的素昂。
“阿渺妹妹，你出來了？……渴不渴？姐姐給你倒一杯水喝。”
“不用，謝謝你，我想休息了。”渺神色淡淡的答道。
對於渺明顯的抗拒，素昂仍舊神色溫柔，輕聲道：“也是，你趕了那麽久的路，也該累了，是姐姐考慮不周。”
“那快些休息，等著明天姐姐可以帶阿渺出去玩，這附近有個小鎮，鎮裏有賣許多好玩的東……”
“不必了，明日我還要趕路。”
渺不客氣的打斷了素昂的話，不再理她，抱著小包袱就爬上床，在床的最裏側躺了下來，背對著素昂道了聲晚安，便輕輕閉上了眼。
對於渺的冷淡和幹凈利索的躺下睡覺，素昂稍楞了一下，卻沒有惱，反而輕輕地笑了起來，看著渺背對她的背影，眼裏滿是溫柔。
阿裏曼真神指引下選中的人，她永遠都不擔心對方能逃得掉……
作者有話要說：
紅衣教其實並不是所有人都一直穿著紅衣，比如莎莎的建模就是個白衣服，雖然莎莎一直不給作者掉大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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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風華正茂的連袖一身紅裙，一改往日面貌，整個人都變得光彩奪目，要不是因為面容之間依稀有以前的樣子，寧大娘都認不出她！
本來疑惑於連袖的改變，可是看著比起以前懦弱的小女孩、現在明顯更加自信美麗的連袖，寧大娘不是沒有讚嘆的，但是這種讚嘆，幾乎立刻就隨著在對連袖衣著的打量後消失了。
這紅裙雖華麗，卻是過於暴露了，即便是在風氣開放的大唐，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穿成這樣出來也未免過於……
寧大娘看著連袖的衣著，微微皺起眉頭，剛要跟她提幾句，就突然被另外的白衣女子攔住，卻聽那白衣女子客客氣氣的道出自己名字。
寧大娘對素昂這個名字並不熟悉，也可以肯定自己並不認識眼前的女子，但是這女子隨即提起的“阿裏曼真神”，卻讓她出現了一絲熟悉感。
這不就是最近兩個月，女兒蘭蘭時常會提起的名字？
“蘭蘭，這兩位是……？”
對於母親的詢問，寧蘭蘭並不為難，高高興興的拉著素昂和連袖的手向寧大娘介紹道：“娘，這是女兒的朋友，連袖姐姐您認識的，這一位是素昂姐姐！”
寧大娘看寧蘭蘭臉上略帶興奮，心中疑惑，不過面上卻還是客客氣氣的請連袖和那位自稱為紅衣教徒的素昂坐下，又添了茶水道：“小地方，沒什麽好東西，請先將就著用吧。蘭蘭也真是的，怎麽帶朋友回來也不提前與娘知會一聲，弄得娘也沒準備什麽好東西！”
“伯母不必客氣，不請自來，是素昂突兀了，希望沒有驚擾了您才好。”
素昂坐在茶桌旁，還是端著溫柔親切的笑，話語之間很是客氣，這份禮貌和氣度不禁讓寧大娘對她生出幾分好感。
“是啊大娘，您就不要客氣了，素昂姐姐您是第一次見，但是連袖可是您看著長大的，我與蘭蘭也是好姐妹，大娘您就是我半個娘親……”一旁的連袖幹脆站起身，伸手挽住了寧大娘的胳膊討好的笑笑。
寧蘭蘭在旁也笑著拍手附和道：“可不是，我看娘親您跟連袖姐姐就很有緣分，幹脆收了當幹女兒與我作伴也好吶。”
“你們這兩個丫頭……”寧大娘搖頭笑笑，嗔了女兒一眼道：“我倒是想有一個連袖這樣的女兒，你這個淘氣鬼平時可是讓我夠不省心的。”
再看看正挽著自己胳膊撒嬌的連袖，倒是真的起了幾分慈母的心腸，對其因衣著而起的不滿也去了幾分。
“娘親你真是偏心，連袖姐姐固然好，但是我怎麽就成了淘氣鬼啦！”寧蘭蘭嘟著嘴不依道，眼裏卻並沒有憤懣之色，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
十三四歲的少女嘟著嘴，嘴邊卻掛著快樂的笑容對著母親撒嬌，惹得旁邊稍大一些的紅衣少女捂住嘴偷笑，而一臉無奈的慈母，看著兩個打鬧的少女眼中充滿了寵溺。
真是一幅美好的畫……
如果沒有周圍這些骯臟的臭男人，就更完美了……
素昂含笑坐在桌旁，姿態仍舊優雅而美麗，靜靜的看著寧蘭蘭母女二人和連袖的親昵互動，心裏卻暗自打量周圍，將茶館旁的情形盡皆收入眼底。
在註意到周圍男人或明或暗的放在她和連袖身上的目光後，她眸光一冷，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起來，只覺得胃裏泛起一陣陣的惡心，有些抑制不住心裏的殺氣。
這些該被阿裏曼聖火凈化的邪惡存在……
“唔……”
正在端著壺幫毛毛續水的渺突然感到周身一股突兀的冷意，手一抖壺裏的水就漾了出來，很快朝著毛毛那邊流過去，惹得毛毛下意識驚叫出聲。
渺很快反應過來，趕緊拿著桌布把毛毛那邊桌面的水漬擦幹凈，充滿抱歉的道：“毛毛，對不起啊，我剛才楞神了……”
“呀，我沒事我沒事……”
毛毛趕緊搖搖頭安慰渺，他的坐位離桌子有一點距離，所以水都流到地上去了，衣服並沒有被沾到。
“阿渺，你怎麽了？”莫雨歪歪頭問道。
“沒事，就是突然覺得有點冷……”
渺支支吾吾的回答著，眼睛卻偷偷的瞄了瞄四周，旅客們都在喝茶聊天，攤子的竈旁是寧大娘在跟那三個女人說話，都很平靜的樣子，心裏不禁猶疑。
剛才那種陰冷感，分明便是殺氣……
一無所獲，渺沒有什麽頭緒，便壓下了心裏的疑惑，三兩下擦幹凈了桌面，重新在小白身邊坐了下來。
那邊剛剛穩住情緒的素昂卻註意到了角落裏的四個孩子，尤其是那個小女孩……
膚如凝脂，螓首娥眉，體貌嫻麗，舉手之間氣質天成。雖穿著粗布的碎花衣裙，烏發也隨意用布條綁在腦後，但是仍不難猜想其長大後會是怎樣的風華絕代。
最重要的是，此女根骨絕佳驚艷，絕對是習武的上等人選。
若是讓阿薩辛大人見著了，也必定心生歡喜……
————————————————————————————————
晚上，渺一行四人留宿在驛站，得虧寧大娘照顧準備了舒適的房間，還燒了熱水讓他們洗澡，而不是像以往那些人看他們是小孩子便隨意用雜物房打發了。
但是由於今晚留宿在驛站的人頗多，房間有些不夠用了，便只能讓莫雨、毛毛和小白三個男孩子跟寧大娘的丈夫——驛站的驛丞擠在一間。
驛丞是個相貌樸實卻和藹可親的中年人，為了讓三個孩子住的舒服些，自己還主動打地鋪把床留給了他們三個，這讓毛毛很是過意不去，心裏還有些感動。
而渺則是被寧大娘安排著，與寧蘭蘭一起隨自己睡，把單獨的一間房留給素昂，但是卻被素昂提議，讓渺跟她一起睡，也好讓寧大娘與蘭蘭母女說些體己話。寧大娘開始還有些猶豫，畢竟考慮到素昂與渺並不認識，卻在素昂溫和的勸說中漸漸動搖，加上渺自己同意了，她也確實有話想跟蘭蘭說，便點頭應允了。
天色漸晚，渺放好換洗的衣服便鉆進了客房布簾後的木桶裏。水並不燙，帶著很舒適的溫度，讓勞累了一天的四肢都得到了放松。
渺伸出手撥了一下水面，帶起幾絲水花，右手微微用力，幾顆小水珠便輕松地脫離水面緩慢的漂浮在她手的周圍，與此同時她胸前掛著的圓形玉璧有些微微發燙，上面的玄鳥玉紋更是像活了一樣。
她放下右手，在水中拿起胸前掛著的玉璧，直勾勾的看著上面的玄鳥，面無表情，心裏卻愈發感到奇怪。
據王婆婆說，這是村長在水中救起她時，她脖子上掛著的東西，也因為這玉璧上的鳥紋圖案看上去跟她身上的紋身很像，所以見過她紋身和這玉璧的人，幾乎沒有人懷疑這玉璧並不是她的東西。
沒錯，固然玉璧上的玄鳥和渺身上的玄鳥紋身幾乎一模一樣，但這東西確實不是她的。
雖然不是她的東西，但是她卻感到很熟悉。
因為在她來到大唐以前，她曾有一塊父親贈與的、自出生起便被她帶在身上的圓形玉璧，一塊與這鳥紋玉璧除去主要圖案以外一模一樣的玉璧。
她的玉璧之上是蛇紋，象征著上古伏羲氏與女媧氏的人首蛇身。
而這塊鳥紋玉璧上的玄鳥，三足而立，有些像神話裏的三足金烏，又有些像傳說中“降而生商”的神鳥。
渺的母親姓子，據說是商朝遺民，身上自出生便會出現玄鳥紋身，而她隨母，從小右臂上也有一只玄鳥紋身。
這鳥紋玉璧與身上的紋身這般相像，說不定便是母親的東西？
可是為何母親從未提過……
渺微微皺起眉頭，越發覺得自從她來到大唐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有些不對勁，而這其中最不對勁的，就是她自己。
為何隨身攜帶的蛇紋玉璧，成了從未見過的鳥紋玉璧……
為何本來無法動用的陰陽術，卻在一次內力紊亂後變得漸漸可以控制……
而這內力的感覺，與自己以前的也頗不一樣。
渺擡起右手，默默運起內力，過了一會兒，看著沒有一絲變化的右手臂，嘆了口氣，慢慢將手臂放下。
果然沒有了……
本來，在她右臂的玄鳥紋身之下，有父親留下的血緣咒印，平時咒印不顯，一用內力催發咒印，咒印就會慢慢顯形。通過這個咒印，父親就可以及時知道她的所在。
但是來到大唐後，這個以血緣為紐帶的咒印卻在漸漸變淡，直到半個月前，已經完全從渺的右臂上消失，任她怎麽努力，都無法再讓咒印顯形。
這個事讓她有些慌。
因為她覺得她來到大唐的這件事，有什麽地方，她又猜錯了。
比如，她現在使用的身體，似乎不是她本來的身體……
所以父親留下的血緣咒印在漸漸變淡。
所以她可以輕松的控制住內力的流轉。
但是為何這身體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甚至身體素質也大體相同？
還有身上的紋身……
……這身體的原主人去哪了？為何會有這塊鳥紋玉璧……
渺有些呆楞，不解之處似乎越來越多了。
本以為是跨越了千年的時間來到大唐，卻沒想到只是魂魄附在了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唐朝陌生人身上？
自己原來的身體……難不成還在千年以前？
如果強行讓魂魄離體的話，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阿渺妹妹，可是已經洗好了……？”
簾子外，素昂的詢問聲喚回了渺的思緒，讓她狠狠地甩甩頭，又鉆進水裏憋了好一會，才一下子從水中鉆出來，爬出木桶擦幹身體，開始穿衣服。
心裏卻在後怕不已。
剛才的她差些就走火入魔，魂魄離體這種事，一般人怎麽可能輕易做得到，除非是死去，也只是失去意識的魂魄，根本做不了什麽。
而且，她根本不確定，即便她回去了，那千年前失去魂魄的身體還會不會活著……
渺走出簾子後，看到的就是已經整理好床鋪的素昂。
“阿渺妹妹，你出來了？……渴不渴？姐姐給你倒一杯水喝。”
“不用，謝謝你，我想休息了。”渺神色淡淡的答道。
對於渺明顯的抗拒，素昂仍舊神色溫柔，輕聲道：“也是，你趕了那麽久的路，也該累了，是姐姐考慮不周。”
“那快些休息，等著明天姐姐可以帶阿渺出去玩，這附近有個小鎮，鎮裏有賣許多好玩的東……”
“不必了，明日我還要趕路。”
渺不客氣的打斷了素昂的話，不再理她，抱著小包袱就爬上床，在床的最裏側躺了下來，背對著素昂道了聲晚安，便輕輕閉上了眼。
對於渺的冷淡和幹凈利索的躺下睡覺，素昂稍楞了一下，卻沒有惱，反而輕輕地笑了起來，看著渺背對她的背影，眼裏滿是溫柔。
阿裏曼真神指引下選中的人，她永遠都不擔心對方能逃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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